第1章：末世围城 (第1/2页)

    万物方来，万物方去；

    存在之轻，永恒轮回……

    当空中那盏幽暗的灵灯点燃，这安魂的歌声在雪夜里响起，寒夜行仿佛又看到了这座末世围城绝望而麻木的情绪。

    从清晨到黄昏，无数的尸首一具具地拖进来，层层叠叠地堆放在早已安置在这里的陈尸之上，直到垒成了一座座塔似的尸山。在这座由寺庙临时改建而成安魂阵中，到处都充斥着凌乱的残肢、干涸凝滞的血渍、还有连这风雪都无法压抑下来的死气与腐臭。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就恍如传说中的幽冥之渊，四处都充斥着死亡的狂欢。

    然而没人在意这些，从城内各处临时征召而来的士兵全都拥挤在这座名为能仁寺的古老寺庙中，在安魂师们的指挥下拖着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木讷机械地挪动着，犹如一个个失去了灵智的游魂，叫人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正的死尸，哪些又是依然还活着的人。

    所有人的脸上都刻满了麻木，这是那种只有在这样的炼狱中才能磨练出来的、本应苦难地熬了一辈子的老人的脸上才该有的麻木。

    周围那八座高大的安魂灵塔已是向外一移再移，已经贴到了寺庙的院墙。如果尸首再像这样的频率搬运进来，只怕连这寺院的围墙也得拆除。

    这些灵光流转的灵塔是这座安魂大阵的枢纽，正经由尸山正上方一盏凌空虚悬着的灵灯相互联结在一起，隐隐地散发着轻轻的波动。

    但在这风雪越发悲凉的夜色中，塔上主持着这座大阵的安魂师们的脸上那游离冷漠的神情，不但令今天的仪式显得有些草率，也令空中那盏隐隐闪烁的灵灯显得有些凄惶。

    人群之中，寒夜行就这样在尸山之间缓慢地挪动着，一步不敢远，一步不敢快。他手上抱着的这具尸体已是今天他拖进来的第八具了，他觉得没有必要为之浪费多余的力气。

    寒夜行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身上血渍斑驳，瘦弱的脸上满是菜色，五官轮廓硬得像是铁打的一般，脸上早已没有了这个年龄本该有的稚气。粗布制成的军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更显出了他的赢弱。

    他手上的那具尸首看上去比他还要再小上几岁，还算完整的面容显示出她生前曾是一位清秀的少女。但是此刻，她却皮肤惨白得几近透明，身体已经萎缩得不成样子。

    寒夜行记得自己是在城东一家名为陨月的灵器商铺前发现她的。找到时，那间商铺早已破败废弃，只余她一人蜷缩在商铺前的街角边，一双紧紧抱在胸前的小手硬得怎么都掰不开，身体早已被这连日来的风雪冻得僵如石块。

    想必就与那些倒毙在街头的尸首一样吧，她一个人在风雪之中孤独地走着走着，一旦倒下，便再也没有机会爬起来了。

    唉，这叫人没活路的年月！

    寒夜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按照炼灵师的指引，麻木地将少女的尸首安置在指定的位置，然后机械的转身，准备离去。只是没走几步，却又忍不住回头望去。

    他晃了晃脑袋，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恻隐之心有些诧异。作为一位入伍不过半年的新兵，虽然还没有上过战场，但他并非没有体味过死亡。更何况，如今在这座末世围城中，人们能够耳闻目睹的，也只有这些死亡。

    寒夜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迈开了已有些酸涩的脚步，向着尸山之外走去。

    是啊，死亡，谁还没见过死亡呢！？

    自这紫莲叛军围城以来，整整280天，城内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进不来。数十次不计代价的城墙攻防，双方死的人就如这入江的雪花一般，还未入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所谓生命，轻飘得让人觉得一阵的空虚。

    帝国驻守于此的浔阳灵侯石敬塘早在叛军围城之初便已弃城逃跑，带着他搜刮而来的无数灵宝和美妻娇妾，随着城北的月影大江一路向东，早已没有了踪影。

    若非退伍还乡隐居于此的浔川石将军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联合城外庐峰山上的炼灵修士一起纳流民、建大阵、重整守军，带领着城内军民死死苦撑，只怕连他也会像这个少女一样，早已成为这尸山中的一员了。

    除了定量供应的军粮外，城内早已没有了能吃的东西，四处饿殍遍地。

    寒夜行甚至听说，在城内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已经出现了rou市的存在。像小姑娘这样一个人走在路上，很可能会被人从背后敲晕，然后剔rou削骨，进了某个饿鬼的肚子里。

    围城第三个月，城内的老弱病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