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何春夏_第十章 言至此,不必前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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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言至此,不必前 (第5/7页)

扫剑划中齐白钰左小腿,缓口气手脚并用爬出门,齐白钰一瘸一拐的往前,何春夏跟上要扶他看伤势,齐白钰一把把她往前推,“快追!”

    不一会何春夏回来,“让他跑了。”她神情有些萧索,“看外面,之前死了几个弟兄。”三人对望,情绪都有些低落,沉默一阵,何春夏开口,“对不起,我...都怪我。对不起。”齐白钰摇摇头,“不会,姑娘重情义,不惜劫狱救师弟,忘生死,面对强敌无惧色,很好。”张舟粥没有开口。何春夏默默小声说,“不是劫狱啦,狄大哥让我来的。”

    狄涛正好赶到,听到声响,匆匆进门,问过情况,气的跳脚,破口大骂,等他略冷静些,瞪眼看何春夏和张舟粥,“先回去叶师那儿,告诉叶师务必小心。”俩人骑了马出北镇抚司,齐白钰注视两人走远,忽略狄涛在耳边的吵吵嚷嚷,突然自顾自说了句话,“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何春夏,何小云知道吧,我那跟班,他meimei。”

    “好名字。”

    俩人骑得很慢,张舟粥在后面跟着,不知去向何处,何春夏忽然回头问张舟粥,“我的眼睛还红吗?”张舟粥凑近了看,“比之前好些。”何春夏抽抽鼻子,“你几天没洗澡了?好臭。”张舟粥尴尬笑笑,“咱们现在去哪儿?”

    “先回我家吧,我这眼睛,还有衣服,都不能给师父师娘看见,要挨骂的。”何春夏叹口气,“你也洗个澡,臭死了,待会去师父那儿吃年夜饭。”

    两人缓缓走到城北,鸡狮潭近了,绿水重林,迤逦秀丽,水中每隔一段停有规格不同的锦绣游船,沿路各类牌匾,太师圃,潭苑,均为贵族高官府邸,张舟粥找个话题,“住在这边,师姐家境不错。”何春夏“切”了一声,引着张舟粥一路向前,水流渐稀由湖延展出一条小河,沿路行人也少了,直至城墙下一处小院,门前种几颗光秃秃的柳树。何春夏上前敲门,没人应,一跃翻过院墙,从里给张舟粥开门。

    院内杂草丛生,有些荒凉,井边散落些柴火,厨房门口堆着一摞摞枯白菜。何春夏直奔厨房,取了发烛,叫张舟粥抱了柴火进来,用石燧打了火花接进灶里。二人打水烧水一阵忙活,盖了锅盖,何春夏领着张舟粥进了侧房,满屋的旧书纸笔,一股墨臭挥散不去,张舟粥好奇,“师姐这是你的房间?”

    “我二哥的,他应该在国子监备考。”绕过书堆,一桌一床一桶,桌床都收拾的极为干净,何春夏指指那桶,“你待会在这儿洗,我去取我大哥的衣服来。”

    “二哥生活的还蛮随意...”张舟粥随口说了句,何春夏摊手对着他,他认认真真的想了想,探手放在何春夏手心。

    俩人的伤痕贴在一块。

    “啪!”

    何春夏翻手就打。张舟粥面露委屈,何春夏瞪眼,“二十四长生图。”从内衣里翻出来,何春夏捏住鼻子接过,转身就走,张舟粥看着她背影,摸了摸手上的伤痕,浅浅笑了。

    三十年前,曾有一个人同样坐在这幅图前。

    师叔祖李青蓝,他也看见了。

    花海。

    还是炼狱。

    何春夏闭了眼,将二十四长生图一遍遍在周身运转。她看见坐在图前的那个人,他也闭着眼,不悲不喜。

    我将堕入魔道,只为斩尽诸邪。

    他淡淡开口。

    代价是什么呢?

    ...

    爱。

    这世上,不会有比爱更珍贵的事了。

    那为什么要放弃它。

    为了守护她。

    有趣。那,低下你的头颅,你将拥有,比肩神明的力量。

    不必。

    嗯?!

    他睁开眼,双眸血红,“天,你可敢?”

    与我一战!

    “师叔祖...”何春夏悠悠醒来,她擦擦眼角的泪痕,缓缓伸手向远方轻轻虚握。

    长恨剑微微一动。

    这世上有着名为命运的枷锁,每个人的命从出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生在达官贵人家,至少可以大富大贵一段日子,生在穷人家...每天用尽了力气,只为了有口饭吃,别的,已无暇多想。

    为什么呢?

    因为这是天命。

    要不要去找十四先生算一算自己的命,哈哈哈。何春夏晃晃脑袋,看看周围,天色已暗,屋里的烛火都燃了,张舟粥一脸担忧的在一边候着,“师姐,你真的弄明白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吗,别,别,别又走火入魔了。”

    何春夏转头对着他,眼睛干净明亮,张舟粥长舒一口气,他穿着明显大一号的棉衣,鼓鼓囊囊的像个圆球,何春夏立刻咯咯笑起来,“二傻子。”张舟粥面露难色,“师姐你不要老觉得我特别笨,我家里人都觉得我可聪明了。”

    他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下来。

    抱歉啊师姐,家里人只剩我自己了,我确实是个傻子,还是个废物,提不起劲想报仇的事,只惦记着苟且偷生。

    “师姐,难过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事了,其实我真的很难过,我真的好恨好恨木断云,可恨他有什么用呢,我没有本事,今天不是你和齐白钰,我真的就死在那儿了。”张舟粥苦笑开口,“我读书也不好,剑法也不好,家里人从不指望我有什么出息,过几年爸爸会安排我到大理寺帮他打打下手,当个小小的官,这辈子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可以衣食无忧,过着普普通通的悲欢离合。”

    “现在想来,这样的生活,会很幸福,很幸福。”

    “我好怕师姐会看不起我,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很想报仇,可我也很想好好活着。我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而活,我家很大,可是没有人住在里面了,我是没有家的人,还要去想好好活着,我这样的人,真是可笑...”

    “打住。”何春夏把他推到门外,“师姐要换衣服了。”

    张舟粥靠着门,一点点滑坐在地上。“张舟粥。”声音不大,他竖起耳朵。

    “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mama,师父也不肯告诉我他们的故事,我只知道mama是很厉害的剑客,师父讲,在他们的时代里,配接师叔祖一剑的人,只有我mama。我听人讲,人死以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我就想呀,我要变成这世上最厉害的剑客,我要成为剑主,这样mama就会看见我,她会特别的骄傲。”

    “你说,星星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啊。”

    “吱呀”声响,何春夏推门出来,张舟粥起身跟在后面。

    “师父是特别好的人,我待会去和他说,等事情过去,你就把家里的大房子卖了换好多钱,搬过来和大家一起住。”她突然摸摸脑袋,“千万别得罪师娘,她要是生气,哇,想想都害怕。”

    “嗯。”

    ......

    金玉满红楼,只四楼东阁亮了灯火。

    两人一桌。

    红妈摊开账本,“几天不见人影,一来就叫姑娘伙计们都散了回家,今晚的席可定出去不少,这损失怎么算。”

    方书笑笑,“去白府门上蹲了几天,发现个有趣的秘密。”红妈鄙夷干笑两声,也不开口问,只拨弄面前算盘,口里念念有词,“今日方老板阔气包场,酒水二十坛,记四十二两八钱,上等席十八桌,记...”

    窗梢轻响,方书耳尖一动,如救命般急紧紧握住红妈的手,不让继续,“来了。”

    “白老板,别来无恙啊。”

    “哼。”

    一个身影从窗外进来,身段优雅,寻位置坐了。

    一位女子。

    习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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