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外公 (第2/2页)

不愧是姑姑千挑万选出来的，一路上静悄悄地跟在身后，只要苏卿眉宇间对某样东西稍微动了心思，这丫头总会贴心的掏钱买下。

    这样一来可是苦了小猴子，三人转到岳麓书院的时候，这厮只剩下嘴上未叼着货物了。

    苏卿望着有些破败的岳麓书院，心中不禁感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五十年前，制符师还是世人最尊敬的大师之一，那时修行刚刚盛行，天幸者无论是清气储备，还是手段经验都还处于摸索阶段，所以制符师练造的各种神符便成为绝佳的辅助手段。

    那时的岳麓书院门庭若市，苏卿外公离仲院尊更是被世人和药神、剑神一并尊为世间三大大师。

    只可惜随着修天幸者修行渐进，神符功效小的弱点便被无限放大，再加上受制于制作神符的材料实在难以获取，慢慢的制符一道就没落了。如今的岳麓书院除了还在教授一些先贤圣言，制符的传承早就鲜有人问津了。

    建于高祖年间的岳麓书院，传至外公这一代已历经二百余年。三人从正门踏入竟是无人阻拦，行走在里面，林木蔽天，好些个房屋都已破败不堪，时不时能闻到草木腐朽的味道。

    苏卿看到书院如此破败景象，不由得黯然神伤，转头问青红：

    “这十多年来一直如此吗？”

    “回少爷，其实世子妃还是经常接济书院的。只是离院长生性高傲，不愿意接受馈赠，又每日将自己关在房中研究符术，所以......”

    苏卿看了一眼青红，这小妮子知道得还真多。在祖庙时爹爹也很少提及外公，其实凡是和娘亲有关的事情爹爹不愿提及。十五年来，只有爹爹箱中的一副画像才让苏卿确认自己不是爹爹捡来的。

    苏卿自然不会是捡来的，他的娘亲叫做离洛雨。那是个曾风靡了大汉一个时代的奇女子，冠之以风华绝代也丝毫也不为过。

    苏卿的样子像极了他娘。面若新画，鼻梁挺拔，大眼萌动，一身肌肤更是娇白如雪。怪不得苏婕曾说苏卿不像他的父亲，他简直就是和他娘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过光凭容貌自然难以被称作奇女子。离洛雨当年做了两件大事轰动朝野。一是在天下武甲大会之上，凭借自身光雨怨灵之威，只以问天之境连败三大逆天境高手，勇夺桂冠，第二便是击败三公主，顺利和苏长青私奔均州。

    这两样在当年都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情，只可惜如此特立独行的一代奇女子在生下苏卿的当夜便离奇失踪，房中稳婆死状惨不忍睹。事后就算苏正河奏请皇帝，出动都水监全部密探，历时两年，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苏婕在离洛雨出事后便火速赶往均州，又当姑姑又当娘，一直抚养苏卿到一岁，这也是她时常接济离仲的原因所在，大哥大嫂，是她少女时期最崇敬的两个人。

    青红又说了书院的一些事情，谈话间三人已来到离仲屋外，苏卿示意二人留在原地，他担心外公过得窘迫，有些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推开门，一股霉味立刻扑面而来。房内光线昏暗，四处挂着各种未完工的符纸。苏卿关好门走到里间，只见一位枯瘦老人端坐在椅上，正在写着什么。

    苏卿没有开口，就静静站在那里，眼中满含泪珠。他在那里站了很久，离仲才发现有人在，于是抬起头说道：

    “我的神符不卖，你走吧！”

    “外公！我是卿儿！”

    苏卿拼命忍住哭意喊出一声外公，离仲先是一愣，半晌才战战巍巍起身道：

    “你真的是卿儿？”

    苏卿点头应是，快步迎了上去，祖孙两相拥哭作一团。

    “卿儿，十五年了啊！外公等了你好久啊！”

    “外公，不是卿儿不来探望，只是祖庙有规，族中子弟若是生在祖庙，十五岁之前不得离开。”

    “也是，也是，外公是老糊涂了，竟连这一点都忘了。你爹爹镇守怨灵之祖，出不得半点差池，你娘不在了，你陪在他身边要好一些。”

    说到离洛雨，老人家又是好一阵伤心。苏卿心情此时已平复了许多，好生宽慰之下离仲这才稳定下来。

    “卿儿，你爹爹身体可好？”

    苏卿生怕再刺激到外公，丝毫不敢提及爹爹时常借酒消愁一事，只得说道：

    “爹爹很好，这些年修为好像还精进了一些，时常还给我说起符道上似乎也有所发现。”

    离仲宠溺地抚了抚苏卿脑袋，说道：

    “你这孩子，不必来宽慰外公，你爹爹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他要是肯潜心符道，我制符一脉也不至于是如今这般光景。不说了不说了，来卿儿，外公给你看看真正的神符。”

    离仲小心翼翼的从一个三把钢锁锁住的铁箱中取出一张神符，神符出现的那一刻苏卿顿觉眼前一亮。

    那道神符表面清气涌动，上面的符线也不似平常的朱砂所画，看上去更加明艳，也更加立体。

    离仲将其他东西全部推开，把拿神符放在桌上，一股强大的清气立马扑面而来。

    “外公，这是？”

    “卿儿，符道沦落至今，全因材料所限。往日的符纸最多只能承受问天境的清气灌注，再往上便会破裂损坏。为此外公曾遍访大汉大江南北寻找合适的材料，然而都是一无所获。就在两年前，一名商人从极西之地带来一种灵草，他们称之为寒霜草，此草长于极西大雪山中，性寒且极为坚韧。如果以此草为底料，再配合上天罡玉、珠帘水，制成的神符可储存十倍于往常的清气。外公找你爷爷看过了，这道神符就算是由问天境的人打出，威力也可比逆天境的高手全力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