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窃命者 (第2/2页)

   此时已是深夜，月亮也不见踪迹，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看似宁静的黑暗之中，街道上已经不见其他的行人，只有道路两旁偶尔还有一两盏昏暗的路灯摇摇晃晃，与其说是在照亮黑暗，不如说只能勉强指引着方向。

    费因拉紧了紧长袍的衣领，加快脚步向自己的住所前去。他很少在这种时候还在外逗留，除非是和拉普瑞斯等人一同在外执行任务，一是身为穿越者的他对这个世界仍旧知之甚少，再一个也是因为他虽然拥有使用咒术的能力，但是正面遭遇战斗时的能力实在是令人捉急。

    自己身处的泰恩王国，虽然有着人称“神恩之国”的美誉，但是至少在这个边陲小城里，治安不会有想象的那么和平。

    费因一边神游般的散漫着思绪，一边迈着步子，整个街道都空荡荡的，两旁的建筑里也都不见一丝灯火，参差的房屋和曲折的小巷在他周身的黑暗中隐隐绰绰，像是某种沉睡着的野兽，但是四下里却没有半点的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还在孤身行走的费因一人。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死寂实在安静得不太正常了，尤其是在这个以混乱著称的街区。

    费因不由得吊起一颗心来，表面上看似还在毫无异样地前进，斗篷之下的手已经悄然探入了携带卷轴的囊袋。

    在费因确信，自己已经第五次经过同一盏路灯，而且自己绝对没有走错方向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在马路的正中央站立，对着四下无人的空档街道喊道。

    “请问阁下找我有何贵干？如果有事要谈的话，那就还是现身当面聊聊吧。”

    语气虽然不紧不慢，但费因握住卷轴的手暗暗地加重了几分力气，精神更是高度紧绷起来，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在任何方向的不测。

    “其实你早就发现了，但是一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直到你充能激活好了整整六张卷轴，真是谨慎啊，费因·纳德尔先生。”

    一道不急不缓，又带着某种像是吟唱诗歌般的奇怪顿挫的男性嗓音从左侧的小巷处传来。

    “一张思维迟缓，一张冰结赋能，一张替身魔偶，喔，甚至还有心灵尖啸和高级迅捷。你还真是不仅动作迅速，而且准备充足呀，你平时就一直如此小心翼翼吗？纳德尔先生。”

    费因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双眼瞳孔急剧收缩，死死盯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握住卷轴的左手已经开始缓慢地输出魔力，随时准备激发。

    “别这么紧张，我可不是什么拦路劫道的毛头小贼，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半个熟人了。放轻松，纳德尔先生，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与你会面，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多多包涵。”

    伴随着这道语调扬抑奇怪的声音，从小巷里走出一个身形矮胖的男人，右手持一根圆头手杖，男人抬起手杖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街旁原本昏暗微弱的灯火就犹如久病初愈的病人，光线变得明亮起来，照亮了男人和费因所处的这一大片街道。

    男人身材矮小，因为体型肥胖而显得有些臃肿而笨拙，穿着一身看上去就十分精致昂贵的黑色礼服，但是套在他圆滚滚像是啤酒桶一般的身形上却添了几分滑稽。他头上戴着一顶高度似乎有些太高、几乎与脑袋等长的黑色礼帽，脸庞上的五官也因为肥rou的堆积而挤在了一起，眯着一对本就不大的眼睛，挂着一个看似和善的热情笑容。

    整体看下来，这个人就像是一个打扮精致的滑稽演员。

    “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有结交过这样‘打扮讲究’的大人物，您的这身华服看上去就是妥妥的上流人士。”费因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半是讽刺半是试探的说道，还加重了‘打扮讲究’这四个字的发音，“而且这样的出场方式，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来说，可算不上礼貌。”

    男人听闻，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丝毫没有在意费因对他外貌的讽刺，像是面对的是一个多年老友熟络的调笑。

    “啊，恕我疏忽，虽然费因先生刚才不久还提到过在下的名字，但我忘了，我还没有正式向你介绍我自己。”

    男人抬起举着手杖的右手，又重重地放下，沉重的黑色手杖在青石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随即整条街道两旁的路灯都骤然亮起，一改之前似有若无的点点微光，将整条街道照亮得如同白昼，与街道之外仍旧笼罩在漆黑夜晚中的建筑们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强烈对比。

    更加诡异的是，这条被路灯照亮得如同光带的马路，在费因视线可见的范围里，朝着远方无限的延长着，就如此延伸、拉长，一直通往到地平线之外的不可见方向。这条小城里脏乱街区的小路，绝无可能有如此长度，看见这番不正常的景象，费因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这家伙，我真的可以与之抗衡吗？

    “在下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组织，平日从事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认识我的人大多乐意称呼我，德斯特尼。”

    “放轻松，费因先生，我这个小把戏看上去唬人，但是绝对无害。不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罢了，我喜欢和朋友们开一些这样无关痛痒的小玩笑。”

    “就像刚才你在那个小酒馆里，和那位美丽迷人的骑士小姐说的一样，大家都常说，命运弄人，不是吗？”

    自称德斯特尼的矮胖男子一边用他那奇特的语调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踱步着走到费因跟前，镶着一层暗金色花纹的手杖尖端轻柔的放在了费因的脚边，这让费因手中握着的法术卷轴原本充盈的魔力一下子消失无踪，不论他如何再尝试输出魔力，都再无半点反应。

    “我早已说过，请不必紧张，在下绝无恶意，费因先生还是把口袋里的那点小把戏收起来吧，虽然我不介意，但是太过紧张导致伤到自己，在下可就要愧疚不已了。”

    认识到自己的全部手段在对方眼里都不过是小小玩笑之后，费因也就不再考虑与对方发生冲突的可能性，既然双方差距已经大到无法想象，那还不如就姑且相信他说的话吧。

    费因将此时如同废纸无异的卷轴塞回口袋，身体反而放松了下来，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么尊敬的德斯特尼先生，您找我有何贵干？又或者说，尊敬的、‘命运’？再或者说，我应该称呼您‘窃命者’，这样可以显得我们更加亲密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