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那事,那人_蒲公英洒满明村河(第四十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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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公英洒满明村河(第四十一章) (第2/2页)

除了在食堂里忙碌外,还要到农户家中去,在肥猪的嗷嗷叫声中多赚些收入。一个冬天过去了,小年即将到来,职工陆续放假了,矿山上的食堂也关门了,忙碌了一年的明玎叔便在一个寒风轻拂,阳光稀疏的下午,小心翼翼地把杀猪用的尖刀、砍刀等用具在磨刀石上磨蹭了一番,还擦上了一层油,然后用一个皮革袋子装好,放进了杂物间。

    小年的清晨,远处的鞭炮声不时响起,有些稀疏朦胧的雾气在茶山上升腾盘旋。明玎被外面的鞭炮声惊醒,睁眼一看,张雅不在身边,他低声叫了几句,也不见房间里有人回应,便赶紧起来。明玎一边高声叫着,一边在房里房外寻找,当他走进杂物间时,一滩殷红的鲜血赫然出现在面前,睁大眼睛一看,明玎一阵天旋地转,双眼一黑,人便昏迷了过去。当他醒过来时,看到的是张雅冰冷的尸体。是张雅自己杀死了自己,而且是用明玎亲手打磨锋利的那把杀猪尖刀,事后也没有找到那把尖刀。明玎叔拒绝了解剖张雅遗体的建议,尽管大家都认为那把刀很可能是张雅从颈脖子处塞进了肚子里,应该要取出来。明玎叔却不忍在张雅身上再刺开一个口子,冥冥中早已注定,是自己杀生太多,造孽太重,要应这一劫,那就全部应下吧。所有的人都唏嘘伤痛不已,难道冥冥中真是有劫难要逃无可逃,只能含血带泪的无声咽下?

    虽然家庭的重担要明玎叔早日忘却哀痛,坚强地承担起四个儿女的抚养责任,但明玎叔却再也没有力气走出层层的黑暗,内心的煎熬和愧疚像是魔鬼的利爪,时时刻刻无休无止地撕扯着他的一切。一年半后,父亲拿在手上的那封信颓然地飘落在地。许久,父亲才长叹一声,明玎走了,再也不会愧疚了。这是明洪叔的来信,也是我第一次看见明洪叔的字,整洁、端正,又飘逸,字里行间全是泪。明玎叔终因悲伤过度,抑郁而终,将所有的家庭重任和儿女养育抛弃不管,全部扔给了自己的弟弟来接手相助。

    为挑起两家人的重任,面对日薄西山,甚至很快就要倒闭的矿山,明洪叔第一个从矿井深处探出了智慧的头脑,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包围了自己十几年的大山,将希望投射到了开始嘈杂纷乱的城市。明洪叔带着两家老小回到了明村,不过,他们并没有在明村停留多久,就全部搬迁到了县城。明洪叔用买断自己前尘往事的补助款,加上变卖在矿山的一切家产,开启了闯荡人生的第一步,也是我们明村投身商场大海的第一人。明洪叔在县城开了一家小超市,那个时候可能也不是叫超市,应该是叫百货店。这个百货店最大的特色不是因为货物种类繁多,琳琅满目,而是因为它的售货方式,顾客需要什么东西可以自己在里面自由挑选,哪怕你什么也不买,也可以在里面欣赏比对,不像以前的百货店,隔着柜台指点,要售货员拿来拿去。明玎叔的大儿子、大女儿已经初中毕业,自然是超市的主力,明洪的妻子坐镇超市,加上聘请了几个人,县城最热闹火爆的超市便风风火火的开张了。接下来,县城百货店的模式基本上就沿着这个路子走,一直走到今天,都是这个模式的扩大化、综合化、精细化、品质化。

    这个时候,明洪叔却不在超市里,他健壮却又飘逸的身影出现在了堆满钢筋水泥和砂石砖块的建筑工地里。这个时候,正是第一波城镇化浪潮发力的阶段。工地上轰鸣嘈杂,乱七八糟,热火朝天,日新月异,城市像是武大郎手上的炊饼,每天都在向四面八方铺展,直至把阳谷县城铺展至了全天下。明洪叔虽然没有干过泥工,但他有着地下采矿的丰富经验,说到底,建筑与采矿是同源同根,一个在挖掘破坏中保持厚实牢靠,一个在构造搭建中追求坚固稳定,两者是孪生兄弟,一个硬币的两面。明洪叔的吃苦耐劳,钻研创新,连同他的敢为人先和聪明才智在城市大饼的铺展中展现的淋漓尽致。明洪先是在工地搬砖,使用最多的工具是手推车,跟矿山上的差不多,装满一车重量还不如他推了多年的矿车。明洪的手推车是最重的一辆,上面的砖块堆成了一座小山,砖块多得让砌墙的师傅直呼累死了,受不了,一个劲地招呼明洪悠着点,慢慢来,休息休息。趁着这休息和闲聊的时光,明洪叔便请教起老师傅来,这砖头要怎么砌,这料要怎么配比搅拌,这钢筋要怎么计算捆扎,这模板要怎么安装,水电线路要怎么衔接,甚至这房屋要怎么设计,规划要怎么安排,项目工程要怎么对接申报,明洪都一一请教,手上不停的实践,心里不住的揣摩。半年后,明洪叔就不是一个搬砖的小工了,他成了工地上的金牌师傅,全能手。接下来就是工地上的监理工,负责人,承包大小工程的包工头,私人建筑公司的老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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