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鹿式角族 (第2/2页)

年男女居住着。整个村墟的房舍，不论大小高矮，都一律坐北朝南，坡顶直墙，草木结构。

    三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族舍。炎帝抬头看见正面泥龛里供奉着一架鹿角，枝枝杈杈地占据了整个龛位。炎帝立即意识到这是鹿角氏族的神灵和象征。图腾，在这些氏族的图腾崇拜中，几乎随处可见，虽然各个氏族崇拜的对象和形式不同，有的崇拜鹿，有的崇拜熊，有的崇拜龙，有的崇拜凤，有的崇拜日，有的崇拜月，有的用实物，有的用图像，有的在族长屋舍里立龛，有的在墟门外供奉，但却没有一个氏族没有自己的图腾崇拜。而像这种在族舍里用实物作为图腾崇拜的，则是比较落后的。

    然而这里的图腾崇拜却改变并调整了他们三人之间原有的礼数。轩辕在鹿角神龛前面跪下来，磕了一个头。炎帝也学着轩辕的样子，伏地跪拜如仪。老族母则斜对轩辕和炎帝，跪地回拜。他们谁也不说话。而在这无言的跪拜中，一切都有了。看起来，图腾崇拜的实际内容和用途要比原来人们想象的广泛得多。

    神鹿给鹿角氏族带来了享用不尽的衣食来源。为此，他们崇拜它，敬奉它，又无休无止地捕杀它，烹煮它。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现象，但又是一个统一得非常自然的现象。为了吃穿，他们必须捕杀它，而为了永远地获取这种生活之源，他们又必须崇拜它，敬奉它。这就是鹿角氏族和一切氏族深邃而又古奥的生活辩证法。

    “快坐吧！”老族母招呼二位首领。

    火塘在房舍中央。三人围着火塘席地而坐。火塘上，一个斗大的陶瓷“吱吱”地冒着热气，散发出稷麦煮熟之后的清香。老族母连忙撤了火，两手在衣襟上擦了擦，一手拿钵，一手拿勺。钵是陶制的，所谓勺其实是用葫芦剖成的小瓢。老族母舀了一勺粥饭，倒在钵子里，递给轩辕，又给炎帝盛了一钵。粥很稠，袅袅地飘着热气，跟釜里的热气一起在屋舍里弥漫、弥漫……

    “大妇，把你屋里的菜拿来。”老族母一边给自己盛粥，一边看着二位首领喝粥，突然想起来，连忙向屋外喊了一声。待客咋能没菜呢！

    大妇就是结过婚的大女，是老族母的大女儿，五十来岁，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她的丈夫是外氏族人。老族母如今年纪老了，有心让自己的大女儿接替自己的族母职位，所以有什么迎来送往的事情都让她出头露面。但是这个意愿是否能够实现，也还难说。原因不在于大女儿个人的品德和才能如何，而在于氏族内部的劳动分工。衣食来源多靠男子们在外田猎，女子们多在墟里料理杂务，这就带来了权与力的矛盾。

    如今毕竟不是女娲氏那个时代了，各个氏族已经由母权向父权转化，部落一级已经转化完了，部落酋长都是男子担任的，氏族一级虽然参差不齐，但保持母权制的毕竟很少了。鹿角氏族周围的氏族几乎都由族父掌权，这就无形中给他们带来影响。四海为秋气，又怎么能够维持得了一室的春色呢

    大妇进来了。她端着四五只陶盘，内中依次摆放着一层盐豆子、咸rou干、红枣泥、辣韭菜和一个不知叫什么的凉拌菜。

    “没什么好的吃，将就凑合点吧！”大妇歉意道。

    “这是跟谁，还客气！”轩辕笑着回答。

    在当时，能够在半个时辰之内端出这样几个佐食的菜确实不容易。用鹿原人的话说，“到我这里要吃rou容易，要吃别的就难了。”特别是佐食的五味，要想一下子把“酸、甜、苦、辣、咸”凑齐确实很难。就说这盐豆子吧，那还是泡了两个月，存了半年的呢！

    “来，吃这个。”炎帝点着一个菜招呼轩辕。轩辕尝了口，酸酸的，淡淡的，不怎么好吃，也不过分难吃。轩辕摇摇头，不说话。

    炎帝又问，“知道这是啥菜吗？”轩辕又摇了摇头。炎帝夹了一口菜，一边咀嚼，一边说道，“这是好东西，叫马齿苋，能治病，碰上拉肚子，上吐下泻什么的，一吃就好。还有橡籽、老灶土，也治这个病。”

    对于炎帝的话，轩辕是相信的。炎帝是神农氏，外面传闻“神农尝百草，一日而七十毒。”他早有耳闻。虽然这“七十毒”的话未必可靠，但神农遍尝百草，知草木之性，哪种草木可以吃，哪种不能吃，哪种可以成为庄稼，哪种能够治病，哪种可以中毒，哪种能够解毒，等等，确是不假的。轩辕说，“你的话我信，可这菜不好吃。”

    炎帝笑了，“嘿嘿，你这就外行了。能治病的东西，大多不好吃。”这是炎帝积几十年甘苦的经验之论。

    炎帝喜欢吃素食和青菜，他除了在马齿苋、菲菜、盐豆子的盘子里动了动，其余的一概不沾。这似乎又是他的养生之道。

    “别光吃那个，来，来，吃这个！”老族母热情地指点着，招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