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尽头 ③ (第1/1页)

    【别再哭了，你可是恶魔！】

    【我是来自坏坏地狱的至尊大魔王，我邪恶，强大，无所不为】

    【不许哭！这是魔王的命令！】

    （呜呜呜……呜呜呜……）

    （大家都说我是……怪物……）

    （朋友们嘲笑我……mama看见我就伤心……）

    （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活在世上呢……）

    （要是死了才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笑死我了！！！】

    【恶魔，就是无所不为的存在】

    【见谁不爽就打败谁，想得到什么就绝不退让】

    【恶魔遭受的痛苦越多，他就变得越强大】

    【直到比所有人都要强大，亲手毁灭这个矫揉造作的世界！】

    （我根本没法变强大的！……）

    【当然可以，我给你看一样宝贝……】

    ……

    在无边的黑暗中，冥河之水将我裹覆

    直到一帘幽光在我脸庞温存

    寒冷深不可测，远方却送来暗香

    记忆之扉微微敞开，侧漏出忘却的片段

    暗香源于此处

    我思因何在我情寄何处我伤何消弭

    意识在寒冷的冥河之水中荡漾

    光的温暖，木的暗香

    是梨花——

    少年醒来，看见一双眼眸。

    像青山市秋时的雨，柔绵的，细微的，无声无息，淅沥于灰色的城市。

    那样的雨，像少女的眼波。

    那双眼眸，也正看着少年。

    膝枕的柔触让少年意识过来，眼前的女生，鲜红的眼镜，墨绿的领带，两条长长的麻花辫。

    是何凌叶。

    发觉到这一点，少年赶忙滚落一边，摔在地上，然后手脚并用挪到墙根。

    “怎么？我会吃了你？”女生漠然地说，坐在几张课桌拼接的长凳。

    是何凌叶！

    那个众人艳羡、被学校当成宝的优等生，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平时对谁都板着死脸，却偏偏爱找少年的麻烦。

    每次交作业何凌叶都要检查他抄没抄，抓逃学比校警还积极，说什么“不能容忍害虫拖全班的后腿”；她甚至还要坐少年的同桌，说“受不了的话就转班吧”；上课打瞌睡会被她叫醒（不，该说是打醒），偶尔找她说话也是热脸贴冷屁股。

    最可气的是，她总说我数学不好：“这次数学怎么又考零分！好歹选择题给我对一道！你这样考得起专科吗！”

    考不考得起关你屁事啊！讨厌的优等生。

    此时，这女生正坐在课桌上，居高临下：“你受伤了，我帮你还不领情，脑子有病？”

    “脑子有病的是你吧！”

    少年恶狠狠地回道，又补了句。

    “我怎么样关你球事！”

    两人在这间旧教室里对峙，陷入沉默。

    灰尘混杂着睡意，漂浮在时间的空气中。这里的桌子和椅子都老得有相当的岁月，但却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励志横幅斑驳不堪，能勉强分辨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而墙上的挂钟，走三下就要停一下。

    女生不再管他，开始做自己的事。她拿出一叠纸，在折千纸鹤。

    少年想赶快离开这里，但当他想站起身时，发现膝盖以下和右臂均没有知觉。他努力支撑起身体，拼竭全力，然后最终失败，再次倒在地上、靠住龟裂的墙根。

    那个严肃的女生，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你不觉得可笑吗，能帮你的人近在眼前，可你却非要把自己搞得很狼狈。”

    少年别过脸：“我才不要你帮。”

    女生一边继续折纸鹤，一边说：“如果是别的人，很轻松就能站起来吧。别的人能做到的事，你却做不到，不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么？”

    少年没接话茬，呆呆地看向课桌上的蜡烛。

    他明白女生口中的『别的人』是指什么——

    这间旧教室和平常所见的并不一样。破桌破椅堆叠在角落，留出大片的空地，许多尚还完整的桌子上，点了一根根蜡烛，讲台上摆放杂物和零食。

    与其说教室，更像是一个家。

    教室的角落有个大书架，封皮剥落的书塞得满满当当，窗外仍然徘徊着无边无际的迷雾。

    『别的人』指的是和他一样的异人——

    这世上有很多像他一样天赋异禀的人，大脑能接收特定的振动频率，对以太力更为亲和。这些人大多在很小的年纪就表现出众，被其他人奉为天才。至于他，则被人们唾弃为废物。

    少年抱住缓缓恢复了知觉的双腿，略微苦笑，他被确诊为“异能障碍综合征”，只有异人才会得的病。现在除了会些简单的小把戏，他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他一直觉得，是自从父亲死去后，他才染上这可恶的病。

    女生折好了千纸鹤，便放在一旁，抽出书架里的书，默默翻阅。两人之间，不发一语。

    当夜幕降临时，女生好似在自言自语：

    这里是梦境，但不是真正的梦境

    这里是地狱，但不是真正的地狱

    这里是我们心灵的一角，一个窗口

    亦是现实的终点

    她的左眼角的泪痣，淡淡的忧郁：

    你本不该来到这里

    但既然你来了

    『管理员』也会来吧

    少年没有在意那个女生的神神叨叨，他合上眼皮，准备听从睡意的安排。

    ……

    …………

    “可……可以，帮，帮你背下书包吗……”

    黎晓朋回过头，看见何凌叶倾着身瞪他。

    她涨红了脸，结结巴巴，指了指他背上并没有多重的书包。

    黎晓朋回道：“我自己背就可以啦。”

    “请务必让我，我给您背！把它给给，给我！就可，可可，可以了！大——”

    何凌叶语无伦次，语速快得吓人，又因为哽住停顿了很久。

    她张大嘴，下一个字怎么也吐不出来，两眼焦急得水汪汪的。

    “大——大人！！”

    大人？

    黎晓朋取下背包：“好啦，给你就是了，说话的时候多呼吸，放慢速度。”

    “好好——”何凌叶深呼吸了几下，“好的，大人……”

    她接过黎晓朋的书包，眼睛开心地眯成缝，将鼻子凑得很近，像是要记住书包的味道。

    背上两人份的书包，何凌叶瞪圆了眼，下定决心似的大声说：

    “以，以后后，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请，请让我来帮您，只，只要能让我走在您身边，就，可以了。”

    少年听了，在清晨的余晖下荡开微笑，他的脸庞无暇温柔：

    “你现在不就走在我身边吗？”

    少年伸手抚捋女生的发丝，黛黑顺滑。

    “以后别叫我大人，叫我黎晓朋，你就叫何凌叶？”

    高中开学的第一周，本以为会和这种重点班合不来，没想到自己意外的受欢迎。因为是全年级唯一的异人。

    这个何凌叶，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热情过头，天天黏着自己，难道我有什么吸引她的优点？

    以后也许能成为好朋友吧。

    ……

    【想要成长，就必须承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