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第1/1页)

    我家的那三间土培房是分家后建的，很简单也很简陋，爸妈却是很喜欢。

    分家这件事儿对我mama来说是一个很大的伤害，因为她不止一次的给我讲过这件事儿，我感受的出来她那是的孤独和无助，还有对未来的恐慌。

    爸爸姊妹四个，分别是大姑二姑三姑我爸还有个小叔。（方言里面是不叫小叔的，是叫做-幺佬）

    二姑是奶奶心里的痛，奶奶说她是个苦命人，人就好像活了十五岁，肠绞痛给活活的疼死了，那时候没有钱也没有医生一个人就这么活生生的没了，有时，我不断的想如果搁在现在随便去一个诊所命肯定是能保住的。

    可惜没有可惜，更是没有如果，我没见着我的二姑。

    大姑三姑嫁的早，家里剩下我爸和我小叔，两个人都到了要结婚的年龄，这个时候就要分家。我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我不懂为什么要分家，我只懂分家之后亲情变得格外的单薄了。

    三间屋子就是在分家之后建好的，挖泥，切草，和在一起，在倒在模具里面夯实，四天就能堆砌起四面泥墙。

    爸爸是二十岁结婚，和那时的很多人不同，爸爸是上过学的，能写能算，因为家庭成分不好没能当的上兵，算是一个遗憾，他去过我现在都没有去过的XJ，虽然是给人摘棉花但在我眼里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mama十九岁嫁给了爸爸，她只读过小学，学习很好，因为交不起一块五的学费就没上了。mama家里也是四个孩子，她排最后，在她们那个都是一个姓的大村子里面她得了一个小姐的小名，现在去那边，许多年纪大的长辈看见了还会亲昵的唤她这个名字。

    在家里，都是叫她-小脸。

    结婚时候一个二十岁一个十九岁，就住在那三间屋子，菜米油盐酱醋茶这一切都要从新的开始。

    柴不缺，屋后就是大山，只要花费一点时间就能获得很多。

    油盐都是姥姥给的，mama给藏的很严密，我问为什么，mama说她去干活的时候有人会偷，偷的这个人也是家里人，也是mama最不喜欢的人，也是我最不喜欢的人。

    mama不喜欢她是因为她做事儿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小叔，mama说她给了小叔最好的，给我爸只有冷漠的白眼。

    我不喜欢她是因为这个人真的坏，她用铁锨差点斩断我脚后跟，那时候不懂，现在想起来不免有些后怕，真要斩上了，我现在可能是个残疾人了。

    这个人就是我的太奶奶，我们那里叫做-老太，不是现在对老人的一个称呼。

    她会偷爸妈家里的东XZ起来，然后给他的小孙子也是我的小叔，mama不止一次撞见了她在家里翻找偷窃，这事儿左右邻居皆知，mama说她一点不冤枉那真的就是不冤枉。

    有一件事mama现在说起来还偷偷的掉眼泪，那时候结婚姥姥给了mama五个喜碗，也就是正常的碗，只不过在两侧相对的位置印着大大的喜字，这个碗是当时最流行的，也是mama最喜欢的。

    五个碗，五个盘子，还有一个煮rou的罐子，mama很精贵，都是放在橱柜的最上，很少用，待客的时候会拿出来用一用。

    因为少用，等到mama某一日招待来做客的姥姥要用的时候发现盘子没了，罐子没了，碗还剩三个，拿一顿饭吃的mama一直抹眼泪，吃的姥姥也一直抹眼泪。爸觉得不舒服就去理论了几句，老太就说爸爸不孝，当天下午姥姥走后就把家族里长辈全部叫了过来，要打我爸爸。

    理由是-不孝。

    老太是从清朝就活过来的人，她对晚辈尊卑的要求是极其严格的，在加上她活的久，子女多，分家出去的几个爷爷都是她的儿子，她一吆喝基本上都来了，最后到底是没打成，因为时代不同了，都到了九零年后了，又都分家出去了，对家族礼仪这一块都是和稀泥。

    自此，mama算是和老太水火不容了。

    印着喜字的碗盘最后到底是还了，是奶奶偷着拿出来给mama的，这事儿说起来就像是在封建时代，但事儿确确实实就是这样，不掺杂一丝的虚假和浮夸。

    到现在我依旧清晰的记得我家的油罐是藏在米缸里面的，任何柜子都是落锁的，家贼难防这个成语我学的最快，我觉得这四个字是那么的中肯贴切。

    分家后爸妈住的是不到半月就做好的土坯房，小叔住的是三代人开始生活在一起的那个最好的房子，mama有时候不忿，嘴上说说罢了，其实心里早都认了，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抱怨抱怨就过去了。

    老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无权去给予评价，在我印象中她身体很好，却终日拿着拐棍。

    记得，有一日我和玩伴在屋外蹲在地上玩抓石子，不知道怎么碍着她眼了，突然就是一棍子，直接打破我的脑袋，鲜血流了我一脸，当时不知道哭，就感觉一点点疼，就坐在门槛上不断的擦脸，擦着不断从头上伤口流到脸上的血。

    mama从山里回来血已经没流了，血迹在脸上结了壳，她抱在我在门口放声大哭，把头破血流的我给每一个人看。mama去跟老太对峙，老太说是我没眼色挡住了她的路，说我还骂他。

    这件事儿就记得这么多，事后就病了，发烧，爸爸用纸包着白色的大药片然后用酒瓶子碾碎成沫沫，然后化在勺子里面给我灌药。

    药真苦，喝完了好几天都觉得天是旋转的，整个人也变得呆呆的。

    被打这件事儿或许是一个引子，没过多久爸爸就走了，就去XJ了，一两个月后回来了然后又走了，这一次走去的是安阳是去投奔舅舅去的，说是去投奔，不如说是闯荡，有一个熟人在那里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人也好歹多了些底气。

    舅舅那时候刚毕业，在安阳一个学校做老师。

    家里就剩下我和我妈，一直到上学这个阶段好像都没有发生过让我记忆深刻的事情了，因为我脑海里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就是没有。

    分家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一家人变成了两家人，亲情被割裂开慢慢的淡漠，把所有人扭在一起的无非就是血脉渊源。

    爸妈就是这么过来的，三间屋从我懂事开始的记忆里面就没有爸妈的影子，他们都跟着热潮外出打工去了。

    三间屋也可以说是一个临时的住所，也是两家人的一个见证，岁月的变迁，成家立业的艰难。mama孤独无依或是被老太欺负后都会常说一句话：老天爷都看着呢，老天爷都看着呢！

    实际上还有一个人也很坏，这个人坏到我甚至不愿提起，这个人就是我的爷。

    他是真的爷。